第四十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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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姨太帶了三分清風般輕柔的笑走後，慕青住的院子一下冷清了許多，外面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雪，靜謐的園中，只聽聞著落雪的簌簌聲，慕青的精神漸漸好了起來，每日吃少量的素菜，聽說芹菜排毒，幾乎每頓飯都添了能清腸排毒的芹菜，餘下的日子便是和春桃大眼瞪小眼，玩五子棋，黑白配，瑞生來了兩三次，來轉述蛋糕店掛了暫時休息的牌子，齊三和陳沖現在在他一個鋪子裏當學徒等等。
濟生堂的王大夫也來過兩次，慕青這次傷的頗重，損了肺腎，傷及表裏，直到現在都不能下地自由走動，那王大夫開了好多的方子做調理。慕青也把那次五姨太帶來的八珍丸和何首烏給先生看，只是很普通的補藥，首烏比較難得，是個五年生的。慕青也再無追究，畢竟一切都是空穴來風，她能做的也只有不動聲色。
一天，雪落的實在是大，慕青很無聊，便叫了一旁做針線的春桃對她說道：“我屋子的一個抽屜裏有寫著許多字的紙張，還有筆，還有冊子，書本，凡是我屋子裏有這些東西的，你都幫我拿了來，看樣子我要在這呆一些日子，閑來無事你去幫我將那些東西取來讓我消遣消遣。
春桃答應了聲，披了件粉紅色的厚棉襖出了房門，穿過廊廡，雪還在下，洋洋灑灑隔著廊檐落在院子當中，白皚皚的一片，等回來的時候直跺腳，頭頂上也落了層白雪，手裏抱了用包袱皮包裹好的一包東西笑嘻嘻的說道：“慕青姑娘，外面雪下得真大，我都快凍死了，真不知道這雪要下到什麽時候。”說著走到慕青身前，將包袱放在慕青身前解開包袱皮說：“你看看，是不是這些東西，還缺什麽姑娘盡管提，我再去一趟。”
包袱被解開，裏面放著慕青前幾天做好的筆記，紙筆，書本，還有一本逛大柵欄時淘來的聊齋志異，幾本人物志和地理志，春桃一一拿給慕青，見她歡喜，自己也歡喜道：“我去的時候碰見了紅雀姐姐，知道我是來取姑娘東西的，十分熱情，親自領了我去姑娘房間，還說有什麽需要的盡管提，能幫的肯定在所不惜。”
見慕青一楞，春桃不由捂了嘴笑著小聲的說：“姑娘你還不知道吧，前幾天大少爺回來了趟，端的是雷厲風行，將院子裏徹底整頓了番，現在院子裏的管事姑娘和主事的已經不是錦蕪了，前個大少爺向大太太提了院子管理不善，有違風化，皆因著主事無能，所以另尋了遷入外院的紅雀重新回自己院子裏當差，做個得力的丫環，大太太當即應了。於是錦蕪從大少爺院子裏一等的丫環降為三等，負責少爺衣服鞋襪的漿洗整理，除此之外還負責其他二等一等丫環們的衣物。”說到這裏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別人，深深的嘆息了聲說道：“我們這些做下人的，命都握在主子們的手裏，別看著一時的風光，稍不留意就會落個人仰馬翻。”
慕青靜靜的聽著，手裏握著的書本落到了炕上都不曾留意，春桃知道自己失言，不由賠笑道：“你看我說的都是些什麽話，現在外面世道亂，好多人都是缺吃少穿的，我們能在周家當差，體面又安穩，是要感謝主子們才是。”慕青也笑道：“是呀，外面世道這麽亂，也虧的周家大太太對我照顧，不然我也不會有今日這般的安穩。”
兩人絮絮叨叨的說了些話，外面雪落的越發大了，聽著一片紛紛聲音。又過了些天，來慕青這裏串門的丫環們越發多了些，先是東南院裏新當差的紅雀來了一趟，慕青初見紅雀，綰了個少婦的髻，瓜子臉月牙眼，左眼下落了顆小小的美人痣，有種潑辣辣張揚的美，身段嫵媚，一張嘴也是巧舌伶俐，先是問了慕青的身體，又誇讚慕青知書達理善解人意，接著說慕青不在的時候，原先住的的屋子一直都空著，她命了人天天打掃，從不敢怠慢，就等著慕青身體見好的時候搬進來住呢。
慕青笑著應酬了一番，見這紅雀眼睛在她身上梭了不下四五遍，言語裏也不曾輕謾，很是客氣熱情，是個世故圓滑的人。待紅雀走了沒多久，金寶也串到了慕青的屋子，對慕青也是很熟悉了，坐在一起閑磕牙，聽聞了錦蕪的變故，笑的順氣極了，正想說什麽，被慕青打住說：“算了，不說她了，想她風光的時候何等驕傲，如今落魄我們背地裏落她口舌，有些小人了。”金寶聽了有些訕訕，於是大家又把話題轉移到成為東南院子新貴，炙手可熱的紅雀身上，金寶卻是聽過紅雀的一些子舊事的。
見慕青和春桃都挺好奇的，於是聽她說道：“咱們周家是深宅大院子，一個少爺的院子裏有兩個隨時伺候的大丫環，四個二等的雜活丫環，四個粗使丫環，還有仆婦小廝這些都不說了，當初這紅雀和錦蕪都是大少爺身邊的丫環，是隨身伺候的。我因著在南院裏當差，並沒什麽機會去大少爺的院裏，也是聽旁人說的，說那時候錦蕪和紅雀兩人就撕鬥的難分難舍。你想啊，大少爺是兵營裏的大爺，鮮少有空回來，這一個大院子可不就聽兩個管事丫環的吩咐行事嘛。於是這兩人總是想爭個高下來。”
說到這裏，春桃聽的投入，忙給金寶茶碗裏添了茶水捧到面前說：“然後呢。”金寶接了茶水喝了口才說道：“都是大姑娘了，眼見著快到了嫁人的年紀了，誰不該給自己謀劃一下呀，紅雀比錦蕪心思活泛，她瞅中的是跟隨在大少爺身旁的副官張良，聽說花了不少心思呢，可人家那副官豈是她一個丫頭就能攀上的。後來不知使了什麽手段，有天大少爺在家，副官陪在左右，那晚紅雀就和張副官給睡了，第二天被大少爺發現，她如意算盤打的劈啪響，想著既然身子已經是張副官的了，大少爺肯定做主把自己許給那副官，可她萬萬沒料到，這件事發生後，大少爺叫了自己的副官去書房裏問話，出來後就把她許給了外院裏給咱們周家宅院裏送泉水的牛二了。”說道這裏不由冷笑出聲，“堂堂的周家大少爺豈是她拿捏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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濟生堂的王大夫也來過兩次，慕青這次傷的頗重，損了肺腎，傷及表裏，直到現在都不能下地自由走動，那王大夫開了好多的方子做調理。慕青也把那次五姨太帶來的八珍丸和何首烏給先生看，只是很普通的補藥，首烏比較難得，是個五年生的。慕青也再無追究，畢竟一切都是空穴來風，她能做的也只有不動聲色。
一天，雪落的實在是大，慕青很無聊，便叫了一旁做針線的春桃對她說道：“我屋子的一個抽屜裏有寫著許多字的紙張，還有筆，還有冊子，書本，凡是我屋子裏有這些東西的，你都幫我拿了來，看樣子我要在這呆一些日子，閑來無事你去幫我將那些東西取來讓我消遣消遣。
春桃答應了聲，披了件粉紅色的厚棉襖出了房門，穿過廊廡，雪還在下，洋洋灑灑隔著廊檐落在院子當中，白皚皚的一片，等回來的時候直跺腳，頭頂上也落了層白雪，手裏抱了用包袱皮包裹好的一包東西笑嘻嘻的說道：“慕青姑娘，外面雪下得真大，我都快凍死了，真不知道這雪要下到什麽時候。”說著走到慕青身前，將包袱放在慕青身前解開包袱皮說：“你看看，是不是這些東西，還缺什麽姑娘盡管提，我再去一趟。”
包袱被解開，裏面放著慕青前幾天做好的筆記，紙筆，書本，還有一本逛大柵欄時淘來的聊齋志異，幾本人物志和地理志，春桃一一拿給慕青，見她歡喜，自己也歡喜道：“我去的時候碰見了紅雀姐姐，知道我是來取姑娘東西的，十分熱情，親自領了我去姑娘房間，還說有什麽需要的盡管提，能幫的肯定在所不惜。”
見慕青一楞，春桃不由捂了嘴笑著小聲的說：“姑娘你還不知道吧，前幾天大少爺回來了趟，端的是雷厲風行，將院子裏徹底整頓了番，現在院子裏的管事姑娘和主事的已經不是錦蕪了，前個大少爺向大太太提了院子管理不善，有違風化，皆因著主事無能，所以另尋了遷入外院的紅雀重新回自己院子裏當差，做個得力的丫環，大太太當即應了。於是錦蕪從大少爺院子裏一等的丫環降為三等，負責少爺衣服鞋襪的漿洗整理，除此之外還負責其他二等一等丫環們的衣物。”說到這裏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別人，深深的嘆息了聲說道：“我們這些做下人的，命都握在主子們的手裏，別看著一時的風光，稍不留意就會落個人仰馬翻。”
慕青靜靜的聽著，手裏握著的書本落到了炕上都不曾留意，春桃知道自己失言，不由賠笑道：“你看我說的都是些什麽話，現在外面世道亂，好多人都是缺吃少穿的，我們能在周家當差，體面又安穩，是要感謝主子們才是。”慕青也笑道：“是呀，外面世道這麽亂，也虧的周家大太太對我照顧，不然我也不會有今日這般的安穩。”
兩人絮絮叨叨的說了些話，外面雪落的越發大了，聽著一片紛紛聲音。又過了些天，來慕青這裏串門的丫環們越發多了些，先是東南院裏新當差的紅雀來了一趟，慕青初見紅雀，綰了個少婦的髻，瓜子臉月牙眼，左眼下落了顆小小的美人痣，有種潑辣辣張揚的美，身段嫵媚，一張嘴也是巧舌伶俐，先是問了慕青的身體，又誇讚慕青知書達理善解人意，接著說慕青不在的時候，原先住的的屋子一直都空著，她命了人天天打掃，從不敢怠慢，就等著慕青身體見好的時候搬進來住呢。
慕青笑著應酬了一番，見這紅雀眼睛在她身上梭了不下四五遍，言語裏也不曾輕謾，很是客氣熱情，是個世故圓滑的人。待紅雀走了沒多久，金寶也串到了慕青的屋子，對慕青也是很熟悉了，坐在一起閑磕牙，聽聞了錦蕪的變故，笑的順氣極了，正想說什麽，被慕青打住說：“算了，不說她了，想她風光的時候何等驕傲，如今落魄我們背地裏落她口舌，有些小人了。”金寶聽了有些訕訕，於是大家又把話題轉移到成為東南院子新貴，炙手可熱的紅雀身上，金寶卻是聽過紅雀的一些子舊事的。
見慕青和春桃都挺好奇的，於是聽她說道：“咱們周家是深宅大院子，一個少爺的院子裏有兩個隨時伺候的大丫環，四個二等的雜活丫環，四個粗使丫環，還有仆婦小廝這些都不說了，當初這紅雀和錦蕪都是大少爺身邊的丫環，是隨身伺候的。我因著在南院裏當差，並沒什麽機會去大少爺的院裏，也是聽旁人說的，說那時候錦蕪和紅雀兩人就撕鬥的難分難舍。你想啊，大少爺是兵營裏的大爺，鮮少有空回來，這一個大院子可不就聽兩個管事丫環的吩咐行事嘛。於是這兩人總是想爭個高下來。”
說到這裏，春桃聽的投入，忙給金寶茶碗裏添了茶水捧到面前說：“然後呢。”金寶接了茶水喝了口才說道：“都是大姑娘了，眼見著快到了嫁人的年紀了，誰不該給自己謀劃一下呀，紅雀比錦蕪心思活泛，她瞅中的是跟隨在大少爺身旁的副官張良，聽說花了不少心思呢，可人家那副官豈是她一個丫頭就能攀上的。後來不知使了什麽手段，有天大少爺在家，副官陪在左右，那晚紅雀就和張副官給睡了，第二天被大少爺發現，她如意算盤打的劈啪響，想著既然身子已經是張副官的了，大少爺肯定做主把自己許給那副官，可她萬萬沒料到，這件事發生後，大少爺叫了自己的副官去書房裏問話，出來後就把她許給了外院裏給咱們周家宅院裏送泉水的牛二了。”說道這裏不由冷笑出聲，“堂堂的周家大少爺豈是她拿捏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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